打工一個月，我明白了讀書不是唯一出路，但它是最好的退路

寒假里，我去了電子廠打工。每天早上八點打卡，走進車間，機器轟鳴，空氣里有塑料和膠水的味道。我被分到加工組，任務是撕掉產品表面的紅藍保護膜。動作要快，不能漏撕，也不能撕破。組長是90后，剛升職，說話帶著點趾高氣揚。她教我三遍，說“別偷懶，主管在盯著”，然后轉身走開。

車間里一百多人，沒人閑聊。有人低頭干活，有人眼神發空，有人手上有繭，有人指甲縫里嵌著膠漬。我第一天動作慢，被旁邊大姐輕聲說：“小伙子，你這速度，一天能掙八十嗎？”我臉紅了，沒說話，第二天就加快了手速。

和我一起干活的，大多是初中畢業就出來的孩子。有個女孩，16歲，家里五個兄弟姐妹，她說：“我姐嫁人了，我弟還在讀初中，爸媽說，我先掙點錢，等他讀完高中再說。”她每天下班后還要給弟弟打電話，問他作業寫完沒有。另一個男孩，18歲，說他高二那年數學考了32分，老師讓他別念了，“你不是那塊料”。

他沒哭，第二天就背起包來了工廠。

他們看我穿校服進廠，眼神里有羨慕，但不是嫉妒。是那種“你還有選擇”的驚訝。有人問我：“你真能考大學？”我說：“嗯，明年考。”沒人說“加油”，也沒人說“你真幸運”。只是有個阿姨，中午吃飯時遞給我一個鹵蛋，說：“你媽肯定舍不得你吃這個苦。”

我在廠里待了三十天。每天工作十小時，流水線從不休息。我學會了怎么在噪音里專注，怎么在疲憊時咬牙撐住，怎么在沒人盯著的時候，依然把每一張膜撕得干凈。我開始理解，為什么那些人寧愿在這里干到三十歲，也不愿回學校。不是他們不想讀，是他們試過了，發現課本里的字，換不來飯錢。

但我也明白，他們不是不聰明。有個女孩，能用手機算出自己每天的工時和工資，還能在聊天軟件里幫鄰居算醫保報銷比例。她沒上過高中，但她懂生活。另一個男孩，會修廠里的小推車，自己拆了再裝回去，比師傅還快。他們不是沒能力，是沒機會。

我回學校后，翻出以前的數學卷子，一道題錯了三遍。我突然覺得，不是我不夠努力，是我一直以為努力就夠了。可真正讓我在廠里撐下來的，不是努力，是“不想再回去”。我不想再站在流水線前，聽別人說“你要是有文化，早該坐辦公室了”。

知識不是魔法，它不能立刻讓你有錢。但它能讓你在命運給你選擇的時候，多一個選項。你可以在工廠里撕膜，也可以在實驗室里調參數；你可以在工地搬磚，也可以在設計院畫圖紙；你可以在外賣站跑單，也可以在圖書館整理古籍。選擇權，不在你今天能掙多少錢，而在你過去有沒有讀過幾本書，有沒有思考過為什么。

我見過一個45歲的女工，每天六點起床，七點進廠，晚上十點回家。她女兒在讀高三，她說：“我不指望她考清華，但我希望她別像我一樣，連醫院掛號都要問別人怎么操作。”她沒說“讀書改變命運”，她說：“我不想她連選錯路，都沒能力回頭。”

這一個月，我沒賺到多少錢。但我知道了，教育不是為了讓你比別人強，而是為了讓你在跌倒的時候，能自己爬起來，而不是等別人拉你。

我重新翻開高一的物理課本，把牛頓第二定律寫在紙上：F=ma。力等于質量乘以加速度。你付出的每一分努力，都會在某個時刻，變成改變你軌跡的加速度。不是馬上，但一定會來。

我不再覺得讀書是為了考上大學。讀書是為了讓你在面對生活時，能看清哪些是陷阱，哪些是路。那些在工廠里沉默的人，不是輸給了命運，是輸給了沒有選擇的過去。

我回校那天，把打工賺的兩千塊錢，買了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。不是為了刷題，是為了告訴自己：你還有時間，還有機會，還有選擇。

別再說“讀書沒用”。你見過哪個工廠，會招一個連合同都看不懂的員工？你見過哪個醫院，會讓一個算不清藥量的護士上崗？你見過哪個公司，敢把客戶資料交給一個連Excel都不會用的人？

不是所有讀書的人都成功了，但所有成功的人，都曾讀過書。

我不是在勸你拼命學習。我只是想告訴你：當你在深夜加班，當你在烈日下搬貨，當你在寒風里等公交，你心里會有一個聲音問：“如果當初……”

那個聲音，是你讀過的書，留下的回響。

別等它響起時，才后悔沒早點翻開那本書。